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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柳暗花遮宰右54h/9.19】洛希极限
-cp:all太
1.
战争陷入了僵局。
太宰治上前一步，完全自杀手册红色的封皮应和着脱落，内里是连扉页都空白一片的，不知名的书。
人间的事，只要生机不灭，即使重遭天灾人祸，暂被阻抑，然终有抬头的日子。
太宰治轻轻笑了一声，带着一点特有的悲悯。
他手里的书页如同脱轨的蝴蝶随着风翻飞，最终除了书脊什么也不剩，光芒中渐渐消散。
然后，沙色风衣开始瓦解，似乎永远不会脱落、早已融入成身体一部分的绷带散开，下面是纵横交错的狰狞伤疤，宛如马赛克模组的脱落，也随之一点点淡去。
太宰治的五官开始模糊不清，消失的部分四散成夺路而逃的光芒，刺痛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。
那点鸢色也看不见了，只剩下嘴角上扬不变的弧度。
2.
“中也，你听说过洛希极限吗？”仅露出一只左眼的太宰治，站在尸堆上问他的搭档。
“那是什么，太宰你居然在想这种学术问题？”中原中也不可置信地回头，看着他正经到容不得丝毫玩笑的表情。
“听说两个天体的距离小于洛希极限之后就会倾向碎散，最终成为第二个天体的环。”
“嗯？”
中原中也一分神，险之又险地定住子弹，利落踢断敌人脆弱的脖颈。
“奋不顾身去赌那个极限，你觉得值得吗，中也？”
“……我只知道你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就会直接到达生命的极限，混蛋青花鱼。”
太宰治偏头，子弹的轰鸣擦过苍白的脸颊，留下一道血痕。
“如果一早就知道那个极限的存在呢？”
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。
中原中也终于觉得自己的搭档今天不太对劲，可能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忘记带脑子了，“一早知道为什么不避开，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个自杀狂魔吗？”
“所谓命运……”
“停停停，太宰你今天是怎么了？”
周遭的树叶随着风摆动，太宰治却无端觉得有那么一刻，连空气都被凝滞，将这世间的一切变成封存在琥珀里的蚊子。
他歪了歪头，突然笑了一声，笑声没由来有些干涩，“没什么中也，快收尾吧，森先生该等急了。”
重力使直觉他未说出口的话很重要，刚想开口提问又被打断。
是被漫天突然飞扬的大雪遮住了嘴巴。
纷纷扬扬地，瞬间盖住了太宰治鸢色的眉眼，一刹那活像燃烧着的火焰。
而火焰中的人仿佛无悲无喜静待着篝火与献祭的神明。
寂静无声。
中原中也猛吸一口气，呛进肺里的冰冷冻得他咳嗽，代替了再也没机会问出口的疑惑。
3.
“或许只要我活着，就怎样都无法逃离这样的命运。”
清冽又懒散的声线虚幻而卡顿，太宰治那点带着几分真的笑容也看不见了。
当天体的距离小于洛希极限之后就会因为潮汐力倾向碎散，最终成为第二个天体的环。
中也啊……
——用一次粉身碎骨换一个永恒的拥抱，也好。
光芒更盛，遮住了眼前的一切景象，裹住了头顶浓稠的黑，只留下战争过后满腔硝烟的刺鼻。
中原中也身上暗红色的诡异纹路脱落溃散，迷茫的瞳孔恢复焦距，又瞬间被刀一般刺目的光烫得闭上。
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，满身灰尘。
这是他第一次从污浊的状态中恢复清醒却没有脱力晕倒，也是第一次睁开眼，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搭档，只来得及捕捉一个模糊的轮廓。
重力使迷茫地四下张望，却怎么也找不到本该被叠得整整齐齐的大衣手套和帽子。
“太宰……”
中原中也恍惚间听到了那句神神叨叨，关于命运的话。
他睁大自己的双眼，企图找到自己的搭档，却只有满目光晕，仿佛是太宰治永远也流不尽的鲜血，连鼻腔都灌满血腥味儿，刺痛得眼底那片蔚蓝都浮上夕阳的血丝。
“所谓命运……”
那么太宰你告诉我，你曾经说的命运，到底是什么？
所谓命运——
不是什么神神叨叨的话题，不是故弄玄虚的欺瞒，不是作茧自缚的困顿，也不是自导自演的残局。
它是你明知有千万条路下唯一的选择，亦是迫不得已又心甘情愿的献祭。
光芒渐熄，硝烟退散，所有人都踉跄着站起身，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沙色风衣的身影。
中原中也走到太宰治消失的位置，沉默着捡起一截染血的绷带，贴放在心口，然后凑近到干裂的唇边，闭着眼睛轻轻烙下一吻。
他吻到了苦涩的水滴，颤抖的指尖，泥土灰尘的颗粒，尚带温热的血液，和自己激烈跳动的心脏。
而这些，证明中原中也还活着。
他们跨越了各自所谓的生死线，却是某个人粉身碎骨换来的守护。
牺牲一人换取无数人的和平，太宰治向来很会做买卖，却忘记了他们是否愿意成为买卖的另一方，强迫着接受所谓“生机”。
谷崎直美哭着抱紧自己的哥哥，泉镜花的手机碎了，中岛敦看不清眼前的景象，国木田独步扔了手账本、眼泪夺眶而出，江户川乱步沉默地站着，福泽谕吉握刀的手微微颤抖。
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疯了一样不受控制，银的匕首断裂在地，广津柳浪的镜片都不知道掉在了哪，尾崎红叶飞奔到泉镜花身边抱住了她，森鸥外转过身，低头不知道在看什么。
硝烟充斥在空气里，伴随着呼吸牵动满身伤痕。
还冒着火的街道，嘈杂又寂静的人群，压抑到极点的哭喊乱糟糟全部涌来。
中原中也是最平静的那一个。
——你见过星球溃散在没有介质的太空里吗？哪怕震耳欲聋，也传递不出一丝一毫的声响。
他抬头看了看被滚滚黑烟熏上暗淡微光的街道和天空，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搅弄风云过后又拨云见日，仿佛刚刚满目的断壁残垣和光芒就只是错觉。
头顶似乎有一层看不见却将永远坚固的保护罩，像极了某个混蛋挡在他们身前的背影，并不宽厚，却沉默拥抱着横滨的一切。
天亮了，总觉得是青花鱼在那笑啊。
那天边骤然出现的火烧云极深极低，和着暗淡失色的地面和建筑，仿佛星球坠落，天体接轨。
——他们跨过沉沦的一切，向着永恒开战之时，正预示着一个新世界的诞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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